最難過最空虛的時候

再談《果然我的青春戀愛喜劇搞錯了》

原文發表於此

最難過最空虛的時候，是一部講述「青春是一場謊言，一種罪惡」的動漫，剛好在你青春期中最憤世嫉俗的時候開播，然後剛好在你青春平凡地結束時完結。

嘿，對，我就是在講《果青》。

在《果青》完結之時，很多人都說了這麼一句話：

「我的青春也結束了。」

——我也是其中之一。

客觀來說，《果青》是個好動漫嗎？我覺得還好，尤其很多橋段和台詞都讓人有看沒有懂，它沒有《進擊的巨人》那種吸引人的豐富世界觀，沒有《Steins; Gate》那種結構嚴謹環環相扣的劇情發展，也沒有《冰菓》那種令人忘了呼吸的唯美畫風。

但是，決定一部動漫好不好，絕對不只是理性分析然後把各個項目加總評分而已。 總是有那一部動漫，你的「大腦」很清楚地知道這裡畫得不好，那裡的劇情節奏有問題，但是你的「心」還是無可救藥地愛上了它。

國外的一個動漫評論YouTuber Gigguk曾經做過一個影片叫做「The ACTUAL Top 20 Anime Every Fan Needs to Watch」，前面的第20到第2名，都在動漫史上/動漫社群中有著特殊的意義。但是你猜，第一名是什麼呢？

是《新世紀福音戰士》？《阿基拉》？《反叛的魯魯修》？《進擊的巨人》？《涼宮春日的憂鬱》？《鋼之鍊金術師》？

其實，第一名是

Your Favourite Anime That Didn’t Make This List

——總是有那一部動漫，儘管其他人可能覺得還好，普通，或甚至很爛，但在你心中有著無可取代的地位。那絕對不只是一部「好看」的動漫，而是一部觸動你心弦，填補你心中的不滿，撫慰你心中最脆弱的部分的動漫。

13歲那年，爸媽第一次准許我用電腦（每天還有時間限制XD），我也是第一次知道原來有「二次元」這種東西存在，一開始看動漫就停不下來了。

那時候的「動漫」很小眾，是十足的次文化，那時候的我，根本無法想像有一天身邊喜歡韓團韓劇的女性朋友會跟我提起動漫（誒你知道有個⋯⋯那個叫什麼⋯⋯動漫嗎？好像叫鬼滅之刃？你有看過嗎？）。

當時的動漫社群，也是很逃避主義的，我記得以前有加入一個臉書社團叫做「二次元」，其宗旨就是要逃離三次元到二次元世界去。

《果青》就是一部完美地對應到這種逃避心態的動漫，第一季第一集比企谷八幡以「青春是一場謊言，一種罪惡」開篇，以「現充都給我爆炸吧」結尾的作文，刺進了當時很多動漫迷的心——當然也包括我。

那時候在網路上聽到的很多故事，都是在述說自己在班上被排擠，被女生討厭等等的經驗，然後《果青》又是怎麼樣拯救了他們，賦予他們活下去的力氣。

印象很深刻，曾經看過有個人在網路上寫道：

「每天都想著自殺，但因為想繼續看《果青》，所以只好先不要自殺」。

七年過去了，當初那個說出「青春是一場謊言，一種罪惡」，在班上被邊緣的主角，如今已經找到了令他所珍視的事物，而再從老師那裡聽到當年說出的這句話時，說了：「現在聽起來超丟臉的」。

是啊，我想任何人回去看看自己青春正憤世嫉俗，正中二的時期所留下的東西，大概也會是同樣的反應吧——「現在聽起來超丟臉的」。

這就叫做成長啊，我很慶幸有一部動漫，有一個主角可以陪著我一起成長，在我幼稚地討厭這個世界的時候跟我一起幼稚地討厭這個世界，在我青春結束，打算開始認真生活時跟我一起開始認真生活。

這讓我不禁想知道，七年前那個在網路上說自己被排擠的人、那個被女生討厭的人，還有那個說每天都想要自殺的人，他們現在過的如何？有沒有好好地生活著？有沒有被愛著？有沒有成長許多了？

如果有的話，那就太好了。